
棉花豐收季節(jié)將至,努爾蘭特意將當晚課程內(nèi)容設(shè)為“采棉外出務(wù)工常用詞句”。
夕陽漸沉,麥田在余暉中微微泛黃,在村里空地上踢球的孩子們在住村干部努爾蘭·巴合提努爾的催促下,抱著皮球拎起書包意猶未盡地走向村委會二樓會議室。按照約定,每天一起踢球后,孩子們都得在努爾蘭的監(jiān)督下寫完作業(yè)再回家。
2014年,新疆維吾爾自治區(qū)啟動“訪民情、惠民生、聚民心”活動,組織20萬各級干部分三年住進天山南北的村落、牧場,和基層百姓做起鄰居。今年2月底,自治區(qū)黨委辦公廳第三批住村工作組來到喀什地區(qū)英吉沙縣色提力鄉(xiāng),兼通漢語、哈薩克語、維吾爾語的努爾蘭理所當然成為了喀力加克村工作組的雙語干部。
時間剛過9點半,努爾蘭便結(jié)束了孩子們的輔導(dǎo),因為他還要為晚上的“喀村大”課程做準備。“喀村大”是村民們對住村工作組“雙語大課堂”的稱呼,因為承擔教學任務(wù)的努爾蘭讀研期間曾在北大國際關(guān)系學院擔任輔導(dǎo)員,村民們便笑稱“有了北大老師講課,喀力加克村的課堂也是大學。”
到了計劃的上課時間10點,教室里卻只稀稀拉拉地坐了8、9個人,倒是剛寫完作業(yè)的孩子們擠成一堆,爭相喊出投影幕布上的漢語詞句。“農(nóng)村瑣事多,不是牛羊沒喂,就是雞棚沒關(guān),一般情況下都會遲到一點,只要能多來些人,晚點開課也不要緊。”努爾蘭說。
村委會院燈下,抱著孩子的婦女、卷著莫合煙的男人和點戳著手機屏幕的年輕人陸續(xù)走向村委會二樓,會議室的嘈雜聲也漸漸高了起來。十點半左右,眼見教師已滿,努爾蘭宣布上課,調(diào)皮的大孩子們被父母趕出教室,小點的則被抱在懷里,或任他們在條桌上來回爬。講臺上的老師卻對此視而不見:“在農(nóng)村不能像在校園中那樣要求課堂紀律,只要村民們能從課堂獲益,我們的目的就達到了。”

不少婦女抱著孩子來上課。
時入金秋,新疆棉花豐收在望,大面積種植棉花的地區(qū)又將開始招收短期采棉工,對既不愿長期在外打工,又想掙點外快的村民來說,是個不錯的選擇。為此,努爾蘭特意將當晚課程主題設(shè)為“外出采棉務(wù)工常用語句”.從“摘棉花”“簽合同”到“一公斤棉花多少錢?”,詞句簡單實用,且旁邊都注有維吾爾文,以便村民理解。
除帶領(lǐng)村民重復(fù)朗讀外,努爾蘭還要把每個詞都挑出來,單獨解釋并重新造句,好讓村民們記得更牢。不僅如此,他還會見縫插針地給大家講些外出務(wù)工需要注意的細節(jié),“光會說‘簽合同’不行,干活前要先和老板把干什么活,掙多少錢都寫下來,按照合同認真干活,就肯定不會吃虧。”
幾番領(lǐng)讀后,老師示意村民自由結(jié)對練習對話,茹克亞·吾買爾和同桌因?qū)υ捠炀殹⒁粽{(diào)較準得到了村民們的掌聲和文具、書本的課堂獎勵。“村民想法實際,農(nóng)閑時幾乎天天來,農(nóng)忙時就見不到人了,但作為老師必須考慮到學習的連貫性,所以準備了點禮品調(diào)動村民積極性。”努爾蘭說,眼下正值農(nóng)忙,為了不影響村民生產(chǎn)和休息,“喀村大”每堂課僅有45分鐘,基本能保證每周1到2堂課。
除了給村民教漢語,努爾蘭還要給其他住村干部教維吾爾語,“每日一句”已成為工作組午飯后的固定科目。堅持數(shù)月后,工作組的同事們基本掌握了“你好”“謝謝”“別著急”等常用詞句。“雖然還不能完全使用維吾爾語與村民交流,但很多時候,一兩句簡單的日常用語就能拉近干部與村民的距離。”住村工作組組長宋行立說,“脫貧攻堅是今年住村工作的重點之一,我們希望通過雙語培訓,幫助村民順利外出務(wù)工,從而提高收入。”
盡管不少村里大人都以擁有北大老師為自豪,但和同齡人一樣,12歲的阿布力克木·買買提吐爾遜對“北大”二字仍沒什么概念,只是“希望能像努老師一樣,踢球好、雙語好、還能做許多村里大人們都做不到的事。”











